第四章 牡丹争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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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昕言被她耍得心头火起,终于绷不住,一把擒住她的手腕,恨声道:“我不过就是写了句诗,沈笑菲,你报复够了没有?”
门外竹篱上缠着牵牛花,圈着一个梦境般的花园。
她是那个数次设计他的人?弱不禁风,还妄称是他的对手。他叹了口气,想起了三皇子高睿。年轻英俊,坐拥富贵权势,她是为情如此吗?
杜昕言心里叹气,丁浅荷红色的身影已消失不见。他站在树上苦笑:“沈小姐能否把你的狗唤走?在下不想伤了它们。”
“什么?”杜昕言失声惊呼。
花丛中露出丁浅荷气得煞白的脸,她撑着下巴瞪着杜昕言,咬牙切齿道:“好妹妹,放狗!”
杜昕言越想越心惊,翻身下床,推开了门。
笑菲大笑道:“还有,我对自己用了苦肉计,这次的脸可真的又红又肿!”
一点红影夹杂风声射过去,准确插|进髻中,沈笑菲连手都没抬一下,讥讽地说:“这么可爱的颜色当配丁姑娘。胭脂马上胭脂虎,胭脂虎羞现胭脂红。”
“那丁姑娘呢?”
“小姐!”嫣然呆呆的看见了一切,讷讷的开口。
杜昕言顺势一看,棋盘中白子迂回,布下珍珑,步步引黑子入局。现在的局势是黑子入瓮尚有一缺口。他素来脸皮厚,沈笑菲不赶他走,他没得到想要的答案,自然不会离开。见她观棋局,便笑道:“沈小姐为何不堵死这缺口?要知道白色占上风,一旦这处黑子养气成活,局势就说不得了。”
“住手!”沈笑菲脸色一变,一字字道,“看了我的脸,可真要娶我了。杜大人。”
沈笑菲手一摔,却被他握得更紧。她平日里娇生惯养,哪里受过这种苦。杜昕言故意用了点力,她的手腕就痛得麻木。沈笑菲痛极不哭反怒:“你放手!”
杜昕言眼睛越听越亮。他笑道:“沈小姐原来是帮三皇子的。在下还头一回听说。”
杜昕言一惊之下正欲放手,见她眼波流转,略带戏谑,脸上又露出笑来:“是啊,在下对沈小姐实在仰慕,魂牵梦萦想一睹小姐芳容。难得这花园中牡丹怒放,夕阳如金,佳人投怀送抱……”说着手就触到了她的面纱。
无双匆匆去熬药,留着杜昕言守着沈笑菲。
杜昕言一笑,以食中二指拈起黑子打劫。
“在下一点损伤都没有,沈小姐这般温柔识礼的大家闺秀,父亲又与武威将军同朝为官,怎么会对浅荷不利呢?在下一片真心,早在江南就对督府尹陈大人表白,对小姐在江南的行事仰慕佩服得紧哪。”
笑菲抬手轻抚着手腕,目中露出一丝惊喜,她看到他眼底一掠而过的怜惜。笑菲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,吃吃笑了。隔了片刻,探出一张绯红的脑袋冲嫣然道:“果然还是苦肉计好啊!不枉我脑子烧得糊了,脸上火辣辣难受。”
两人穿花蝴蝶般一前一后笑闹着追逐。阳光照在二人身上,一个红衣耀眼,一个青衫飘飘。衣衫上金丝银线勾就的花纹不时将道道闪烁跳跃的光折射四散,旁边的人不经意就会被它灼伤了眼睛。
杜昕言听到风声,将丁浅荷扯往身后,凌空翻身,脚尖挑飞箭枝。岂料那枝箭上无簇却绑着迷香粉,一团绿雾炸开,他吸得一口头晕脑涨,拉了丁浅荷头也不回闪身避进了小巷。
他看着笑菲的眼睛,她下黑手害他,居然还会有这样清纯的眼神,杜昕言苦笑。他施施然站起身笑道:“在下鲁莽,好在只是一点淤伤。小姐看似娇柔,一颗心却胜过男儿百倍。沈笑菲,棋还没有下完。能与你为敌,在下之幸!”
杜昕言忍不住问道:“从小就这样吗?”
丁浅荷性子直爽,望着树上的杜昕言道:“我就知道你突然要来洛阳没安好心!笑菲妹妹早遣人告诉我了。是我请她设计迷晕你,就想听你一句真心话。小杜,别人说你嘴甜风流在外处处讨姑娘欢心我还总不肯全信。现在我知道了,你,你压根儿就是个花|花|公|子!”
“看到小姐画像,只恨不得肋生双翅,早飞到洛阳城中一睹芳容。在城里遍寻小姐不遇,在下早已焦急万分。沈小姐其实根本用不着迷|药,在下早已被小姐迷晕了。”杜昕言面不改色,肉麻的话如流水一般自然说出。
杜昕言多情的声音让沈笑菲笑得身体如花枝乱颤。她眼珠一转:“我竟不知公子对笑菲如此深情。可是,明明笑菲听到公子口口声声称赞丁姑娘如胭脂红,娇俏可爱。公子莫不是在哄笑菲开心的?”
沈笑菲幽幽叹了口气道:“怪不得京中闺秀都爱京城小杜。果然脸皮够厚,色胆包天。只不过,你说这些,是怕我对丁姑娘不利吧?”
他再不也看沈笑菲,急步离开。
杜昕言眼睛眯了眯,心里更加警觉。沈笑菲看来早就跟住了他,连他和浅荷的玩笑话也听了一字不漏。他脸上未露半点痕迹,呵呵笑道:“沈小姐雪衣素裳,配一点胭脂红更添温柔之感。浅荷这丫头无论穿戴什么都改不了张牙舞爪的性子。”
“此话差矣。沈小姐可不是别的姑娘。沈小姐多才多艺,早已打动在下的心。渠芙江尝小姐一碗新荷粥清香扑鼻。落枫山琴箫和鸣引为知己,一碗清茶更沁人肺腑。积翠园赏雪饮酒,小春湖如醉春风。这洛阳城里的牡丹也及不上你半分颜色。”
她语气一变,声音一变。竟让杜昕言心中起了惶恐,想起了黯淡灯光下那张狰狞可怕的脸,手一松就想放开。然而,心里一股奇怪的感觉升起,没让他想得更明白些,手已经一把拉下了她的面纱。
杜昕言坐在床侧望去,沈笑菲脸上浮起一层红红的痱子,脸已浮肿。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处,惊诧的发现已经淤青。衬着素白的手腕格外醒目,禁不住有些后悔。又想到她捉弄自己时的可恶,哼了声扭开了头。
无双的剑便带着阳光刺向杜昕言。
杜昕言被她捉弄多次,这回连丁浅荷都被气走,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。他松了手,却把她往怀里一带,看到她脸上迅速洇出一层绯红色,心知找到了沈笑菲的弱点。天下女子只要一害羞就好哄,杜昕言习惯性的甜蜜话又如水般往外倒:“看了你的脸,就要娶你。既然要娶你,让我瞧一瞧拉拉手又有何妨?呀,这就害羞了?”
“看够了没有?”沈笑菲没想到他真的敢动手,气极败坏的低吼。
她窈窕苗条的身段,纤纤细细的手,都给人一种娇弱无力的慵懒感觉,却能让自己屡屡上当。他总算有些明白了,不能以貌取人,说的就是沈笑菲。
沈笑菲笑着拍了拍手,奔来几条大汉将狗牵走。杜昕言从树上掠下,忍不住叹息,他怎么栽得这样惨?
花海之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,面覆轻纱,简单绾了个双髻,用两根银簪子束住,任由长发直泄及腰。她只坐在那里,投来一个平和的眼神,杜昕言眼中已没有了牡丹的娇颜。
“谁说的,我只想见你。千里迢迢跑来洛阳,为的就是‘若看牡丹真颜色,四月洛阳花满城。’”杜昕言也笑,掀袍坐在沈笑菲对面。
杜昕言本来是想小小报复一下。没想到沈笑菲有这样的病症,难怪她少有出门,出门必戴面纱。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,抱起她跃下树,跟在无双身后送她回房。
“丁浅荷,你没脑子?明明是她迷晕了我们?”杜昕言气极败坏,左躲右闪避开黑狗袭击,一纵身掠上园中大树,站在枝头冲丁浅荷大喊。
这时,杜昕言发现自己不着急了。他愉快的想,今年人们又会传出什么话来呢?沈笑菲若是知道了,她会有什么表情?他觉得被算计了一万两银子让她跺跺脚也没什么关系。
“请医师瞧了么?”杜昕言毫不生气,心里怜意大盛。一个连出门晒太阳都不能的女子,自己还写诗奚落于她,先前几次捉弄自己也是应该。
丁浅菏挫了挫牙,一拳揍过去。杜昕言身子滴溜一转,移到她身后低身道:“浅菏,你一怒脸上就起了胭脂红啦!呵呵!”
丁浅荷翻手一掌击去:“小杜!早知道京城小杜油腔滑调,我真是,真是……”一张脸涨成了胭脂色,扭身就奔到沈笑菲身后,指着杜昕言说:“好妹妹,赶他走!”
无双一语不发,收拾了药碗出去。
杜昕言搂着沈笑菲轻盈的身体,不知为何,又想起小春湖上烟雨中她的身姿。低头看去,沈笑菲满脸通红,气息竟有渐弱之像。他心里一惊,抱起她跃至树上大喊道:“无双,住手!你家小姐怎么了?害害羞也会这样?”
洛阳三月花如锦。连那沟渠间都飘荡着春|水花香。
沈笑菲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。这令牌杜昕言当然熟悉。正面印了监察院的金字,背面印着江南司三字。正是监察院十三司之江南司监察御史的令牌。
嫣然端了凉水,板着脸进来。看也不看杜昕言,绞了块湿巾轻敷在笑菲脸上,触手滚烫,心疼得落下泪来。
嫣然应了声,退到门口却不走远,戒备的看着杜昕言。
他盯着沈笑菲,不放过她脸上丝毫表情。隔了一道矮几,伸手就能擒住她。他不怕她跑。
沈笑菲布这棋局早已走了无数次。熟络的粘上一子。两人一扑一围,专心致志,浑然忘了时间。
“女要俏,一身孝。不过,太过素净令人不敢接近。”杜昕言看到她就想起那一万两银子。语意带讥,诚心想激怒沈笑菲。目光一转,折下枝含苞待放的胭脂红以暗器手发掷出。
杜昕言怔住,这个女人对他了解多少?
沈笑菲手腕传来痛楚,她眉心微蹙,身子却欺得近了,扬起脸笑道:“杜公子,男女授受不亲,你想摸笑菲的手,莫不是成了心想娶我?”
无双收了剑冷声道:“她肌肤柔嫩,晒多了太阳会起痱子发高烧。你快送她下来!”
杜昕言的手指正从她腕间淤青处温柔抚过。
“无双!”沈笑菲再大胆却是头回被人这样轻薄,急得大叫。
过得片刻,他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。沈笑菲像株柔弱的花虚弱无比,杜昕言不禁想起丁浅菏。一个活泼乱跳,一个弱不禁风。他素来喜欢浅荷的朝气,这时被沈笑菲的柔弱触及心弦,眼中竟有些迷惑。
“杜大人,监察院有十三司分辖全国十三道。可是呢,江南司监察御使却有两人。皇上说了,谁先破案,谁就是正使大人。”沈笑菲声音一冷,“杜昕言,见了上司还不行礼拜见?”
沈笑菲凝视着他。清朗的脸,微翘的唇,天庭饱满开阔。谎话脱口就来,不急不躁。这样的人能轻易被困死?她摇了摇头道:“布局至此,我已无法掌握黑子的走向。一个人再狂妄,也不能帮别人把棋走完的。世间之事,变幻莫测。笑菲当适可而止,不可以己之心度他人思量。杜公子不妨试一试。”
隐约中,杜昕言听到丁浅荷焦急的声音,费劲睁开眼,一角白裙出现在眼前,他努力去抓,再也撑不住倒下。
“不敢,在下被沈小姐玩弄于股掌之间,唉,甘拜下风!”她居然看出他在想什么?杜昕言心里马上警觉,眼睛情不自禁的眯了眯,却摇头做懊恼状。
“京城小杜姑娘堆里混久了,以为女人见了你就化成水了。”沈笑菲闲闲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无双回过头,连眼波都没抖上一抖,迎头给笑菲浇下一盆凉水:“三殿下再让无双自刎,小姐莫要阻挡就是。”
她蒙着面纱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杜昕言却看得愣了,有这样一双清澈眼神的人竟然诡计多端!
无双手挽长弓,破空一箭直射丁浅荷。
手腕一凉。她惊诧睁开眼睛。
他恨得大喝一声掠向丁浅荷:“你上人家当,还帮她说话?”
“喝药吧!”无双端了药碗进来,往桌子上一放。看到笑菲肿胀的脸,心里又一阵无奈,这次回去,高睿会不会让她砍掉一只手谢罪?无双有点头痛。
嫣然莫明其妙的嘟囔:“无双胡说八道什么啊?!”
“杜公子,困你在黑石滩是为了拿你的令牌借刀杀人。水寇一个不留是想拉你下水,失了令牌,背上几十条人命,叫你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。大皇子熙的人牵扯进来是我的主意。因为,我要帮三皇子高睿。我爹倒是不知情,只以为我是爱江南春雨去调养身体。我们是敌人,你走吧。”沈笑菲淡淡的说完,下了逐客令。
“牡丹虽国色,浅荷更动人。”杜昕言刷的抖开折扇,眉眼带笑。
她眼部以下连半点斑都没有。脸型瘦削,肌肤苍白,唇色淡得只一抹粉色。薄薄眼皮下眼波更显清澈,脸颊因羞怯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。杜昕言就想起了那日渠芙江上送他的粉荷,娇嫩得似要滴出水来。
杜昕言想也不想,双手一拱:“杜昕言见过正使大人。”
沈笑菲迷迷糊糊听到他们说话,脸上被湿巾冰着,好了许多,她睁开眼道:“嫣然,你出去,我与杜公子有话说。”
杜昕言心里终于痛快,笑道:“不够,怎么能看得够呢?在下花了一万两银子,吃过巴豆荷叶粥,喝了黄连苦茶,吃了毒酒,查案丢了脸面,还被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。不仔细瞧瞧,岂不更亏?”
沈笑菲有些遗憾,懒懒的说:“其实很简单。是监察院在江南道的暗探帮我查的。”
一探她的额,果然已烧了起来。
笑菲呆住。
“相府又不是寻常人家,不知请过多少医师。都道小姐体质偏弱,只能养着。”嫣然想起笑菲心思,心里又恨,马上叉着腰撵杜昕言走。
杜昕言落下一子,长舒一口气。见沈笑菲专心棋局,螓首低埋,露出颈后一段雪白肌肤,细小的绒发被阳光渡上一层金黄色,柔顺贴服。心神为之一荡,暗道纵然她被毁容,风姿之美,倒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人。
嫣然也白了笑菲一眼道:“苦肉计,小姐不心疼自己,嫣然还心疼呢。。”
“杜公子的话我一句不相信。丁姑娘多好啊,明艳动人,娇俏大方。与公子又是青梅竹马。杜公子怎么会为了别的女人动心呢。”
杜昕言棋下完了,走出了白子之控,心情大好。他好奇沈笑菲相貌,但相貌他迟早会看到,错过这次机会,他却不见得能知晓江南贡米案的内情。杜昕言当即答道:“我都想知道。不过,最想知道的还是沈小姐如何在短时间内能破了江南贡米案。”
淡淡的琴声响起,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,风一般吹得远了。
杜昕言的目光就从白玉版移到了胭脂红上,又从胭脂红移到了丁浅菏脸上,不由喷笑道:“胭脂马上胭脂虎,胭脂虎羞现胭脂红。浅菏,你要不要改名字?”
沈笑菲对呆掉的杜昕言眨了眨眼,手掌轻拍,突闻几声犬吠,转眼之眼几条高大威猛的狗卷着风声直扑杜昕言。
杜昕言睁开眼睛,发现躺在一间木屋内,窗外阳光灿烂。浅荷呢?他一惊起身,全身上下并无损伤,他皱紧了眉,想起晕迷之前那角白裙,沈笑菲?她想干什么?她会把浅荷怎样?
“呵呵!”沈笑菲笑得肚子疼,指着杜昕言说,“杜大人,你什么时候听说江南司有两位御使?这是趁你昏迷从你身上搜出来的。”
进得洛阳城来,丁浅荷就高兴地对杜昕言说:“果然国色天香!雍容难述。不枉此行。”
他一笑闪开,丁浅菏离了京城,再无人告到老爹耳中。不用再装淑女,她大喝一声:“你别跑!”
春阳艳艳,蝴蝶翩飞。各色牡丹珍品看似无意的种在园中,与假山池塘浑然一体。
花架上摆放着一盆白玉版。花瓣舒展,洁白无瑕。花上才喷过了水,清新诱人。杜昕言心头便飘过了小春湖上烟雨中撑着细骨油伞的白色身影。
沈笑菲凑近了几分,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啧啧道:“听说杜公子一眯眼,有人就要倒霉了,这人会是我吗?”
她与杜昕言青梅竹马,泡在他的甜言蜜语里长大。猛然听到杜昕言对沈笑菲同样的情意绵绵,那些她听得熟悉的甜言蜜语水一般往外倒,不由得大恼,一跺脚奔出院子。
沈笑菲站在酒楼楼上,阳光下的这一幕让她想起黑石滩沙洲上杜昕言安静躺在身边,阳光很暖,风很暖,绿茸茸的草地很暖。天高云淡,整个天地安静得只剩下她和他。笑菲目中露出温柔的笑意,眼睛随着杜昕言的身影移动。她瞧着丁浅荷扬起笑脸往酒楼上看得一眼。设计么?谁设计谁还说不清楚呢。笑菲嘴一扁轻唤了声:“无双!”
太阳偏西,花园里渡上一层温暖的橙色,暗暗晚风鼓起衣袍。
嫣然瞪了他一眼:“你以为我家小姐不爱出去玩啊?谁成天愿意戴着面纱,她又不是真的丑八怪。都怪你!”
沈笑菲笑了,隔着面纱那双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,“杜公子想见丁姑娘?”
沈笑菲研看棋局,抬头微笑:“果然另有奇招是笑菲想不到的。这棋未知输赢,却又下不了啦。也许将来有机会再继续吧!沈大人来洛阳是想知道笑菲的真容如何,还是江南贡米一案?杜大人只能选一样。”
多日来,这是杜昕言最开怀的时候。他朗声大笑,拦腰搂住沈笑菲用她去挡无双的剑,身体灵活穿行在牡丹丛中。无双剑招毒辣,每每欲刺到他,却看到沈笑菲挡在身前,逼得改招。
“咦?你板着脸干什么?难道是我逼你说的?唉,小杜原是无心,早知道信不得。可惜说出来偏生又好听得紧,不信也想听哪!”沈笑菲眼睛亮晶晶的,清澈得能映出蓝天白云。
笑菲坐起身,闭了眼,视死如归的把药一饮而尽。皱紧了小脸道:“值得!”
高门大户难得开了园门,摆上果点,任人随性参观。有僮儿早备好笔墨纸砚。若有才子兴起得一佳句,当场银勾铁划,唤裱匠裱了,高高挂在院门外引以为自豪。
“小杜,这盆胭脂红真漂亮!”
沈笑菲掩口一笑,突回头道:“浅荷姐姐,他对我这般痴心,我该怎么办呢?”
“杜公子不用装了。江南一案之后你就知道了。你来洛阳城,难道真的只为笑菲的容貌而来?你想知道的,想确定的,笑菲都告诉你了。以后,我还会帮着三殿下设计于你,杜公子小心了。没准儿哪天真饮下难解剧毒,就怪不得我了。”笑菲理直气壮的说着。闭着眼,想起他无论说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假的,都是为了丁浅荷,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。一个劲就想让他多恨了自己,才好记得自己多一点。
笑菲不屑的说:“她与他青梅竹马,连他紧张她担心她都听不出来。她怎么抢得过我?我帮三殿下和他作对,他就会主动来接近我!了解我,研究我,到哪时,他想不在意我都不行!”说完她坏坏的看着无双,肿成缝的眼睛像黑夜里的耗子看到了好吃的,发出一丝兴奋狡猾的精光:“无双,有你在身边,我还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。你说三殿下会如何处置你?”
更有柴门小院,多以种牡丹为生,指望靠着花节卖个好价钱。纷纷搬出了各色牡丹,竹篱外一时争奇斗艳,花浓似蜜。
丁浅菏嗔他一眼,绽开了如牡丹花一般的笑颜,神采飞扬。
沈笑菲已低下头去,看几上摆着的一局棋,再不理他。